浪漫天鹅

我们透过双筒望远镜窥视着，不远处的一个池塘里，一对天鹅正在一座小岛上营建自己的家园。

雄天鹅从池塘里给雌天鹅衔回芦苇，雌天鹅则一丝不苟地忙着构筑一个椭圆形的巢。

这是两只大鸟，它们的脖子伸展开有1米多高，我不知道它们的年纪。你也许想不到，天鹅3岁便开始交配，在野外能活到大约25岁，圈养的情况下能活到40岁以下。然而，即使它们到了20岁，也像5岁时女士们强壮雪白。

两只天鹅有条不紊地干着活儿，最后雌天鹅抖抖羽毛，卧倒鸟巢里。“现在它要孵蛋了。”我们中的那个行家说。这时雄天鹅停止忙活，昂首阔步地绕着自己的配偶转来转去，时刻提防着外来入侵者。

多么漂亮的一对。我想起了耶鲁大学和美国内政部搞的一次民间调查，结果显示，天鹅在美国是继狗和马之后排在第三位的最受人喜爱的动物。多年来，我曾观察过许多天鹅，它们列队从我们附近的池塘横穿而过，像一支白色舰队，头在弯曲细长的脖子上高高仰起。为了更全面地研究天鹅，我还从图书馆借了一大摞书回家。我从书里了解到北美天鹅的各类和习性。对它们了解越多，我越感觉天鹅的奇特——它们真是一种美好的动物。

美丽天鹅实在逄不上美食家，它们吃的是大叶藻等一些水生植物；可是，天鹅肯定是浪漫的情人。经过一场认真的未婚仪式，包括雄天鹅追得雌天鹅绕池转着圈跑来跑去，雌天鹅沉下水，脖子真伸在外面——它们相爱了。交配时，雌天鹅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之后，它们浮在水面，而对面，擦胸摩颊，发出一声声鼻息。年龄似乎削减不了它们的热情——一对产了几十只幼雏的25岁的天鹅，看上去仍然精力充沛。

不久之后，两只天鹅开始忙于构筑它们的巢。我观察到，雌天鹅在它的新“育儿室”里下了几只蛋，两只天鹅为之后的孵化做好了准备。

担当保护任务的雄天鹅要与许多入侵者抗争，包括浣熊、狐狸和大鸥鸟，更不要说爱窥探的人类了。天鹅通常性情温和，但一只保鸟巢的雄天鹅却是一个勇猛的战士，它那有力的翅膀足以杀死一只小动物，甚至有一次，一只北美野天鹅追得一头雄驼鹿灰溜溜地逃跑了。

似乎过了不长时间，4只小天鹅——仿佛黏糊糊的一团米色绒毛——开始在鸟巢周围蹒跚而行。几天后，它们摇摇摆摆地走向水边，开始在消遣游来游去。雌天鹅待在鸟巢里，直到最后一只小天鹅下水为止。

不久，整个一家子成一路纵队穿过池塘——雄天鹅殿后，提防着入侵者。当一只小天鹅掉队时，雄天鹅会很快把它呵斥回来。小天鹅偶尔游累时，就趴在父亲或母亲的背上；如果不小心掉下来，就会再一次被斥责。天鹅家庭非常和谐，父母每天带领它们的小天鹅到岸边来吃我提供的食物，因为它们的父母每一小口都要与它们争着吃，小天鹅从小就懂得了要自己谋生。

最壮观的场面是小天鹅学习飞行。小天鹅翅膀长成后，都要接受几个月的飞行训练。看着父母展翅高飞，小天鹅们也模仿着。首先俯冲，然后飞起来，但很快，它们便会横翻筋斗掉进水中。渐渐地，它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池塘里，黄褐色的小天鹅仍是一身稚嫩的绒毛，却已经呈现出一种帝王般的姿势——它们优雅地滑行着，脖颈成拱形，嘴巴收拢。

难怪古人要把天鹅与美丽的神话传说联系在一起。在古希腊神话中，当宙斯对勒达有意时，他便选择了天鹅的外观，因为这最有可能赢得她的青睐。

或许有关天鹅最古老的传说是“天鹅之歌”——天鹅奄奄一息之时声音凄美、萦绕心头的哀鸣。当苏格拉底即将饮鸩就刑时，他对伤感的门徒们说：“我不相信天鹅将死时会难过地歌唱，我想，它们是预言家，所以它们知道另一个世界里美好的东西。我与生命诀别，也没有那样沮丧。”

一只将死的天鹅可能会在临死前从长长的气管里吐出最后一口气。但正如耶鲁大学的西伯利所说的那样：“凄美的‘天鹅之歌’的浪漫想法是纯粹的神话。”

我见过一只雄天鹅徘徊在路上被一辆汽车撞倒，不久便静静地死去。它的伴侣悲伤地守卫在它的身边，直至它的尸体被运走。

后来，雌天鹅往返于鸟巢和池塘，继续照顾着小天鹅，直到秋天它们能自己谋生。接着，它们就全部消失了。

第二年春天，我盼望着那只丧偶的孤鸟返回，但鸟巢始终空着。它现在怎么样了呢？但愿我能在什么地方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