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里的秘密

依然生活在“部落”中

牛刀割鸡某些观点看来，和古代的原始居住地相比，我们的宏伟城市确实像是地球上的天堂。这些城市提供我们各式各样的享受和自由——远超过我们先祖所能想象到的各项优势。但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和现代城市居民相比，每个史前的部落族人大约拥有比现在多10万倍的生活空间。

因此，要享受文明的果实，新市民就不得不住在一个和从前人类居住的环境截然不同的环境之中——一个充满压力的天堂乐园。因此，城市变成了一个充满对比的剧场，现代的舒适享受和难以忍受的紧张压力同时并存。

这个现代的超级部落和原始的部落团体有什么不同？这可以用一个简单的回答来概括，即：陌生人。

在一个只有80~120人的原始部落中，每个人都互相认识。这团体中没有陌生人。如果某天确实有些外地的陌生人到来，他们很快就被认识接纳而不再是陌生人。

但如果在一个城市中，有100万名陌生人环绕在你身侧，你该如何反应呢？答案就是：你会在庞大的城市人口中建立起个人的小部落，而将其他人视为“非人”。

此种在陌生人中生活的适应方式会产生一些不良的副作用。它能使得城市居民看来冷漠无情，但实际上，他们只是要在不断的陌生人潮骚扰之下保持部落的清明神智而已。

我们在纽约进行了一项试验。我们请人装病倒在地上，正如我们所预测的，人们绕道而行，假装这个病人根本不存在，一直到5分钟后才有人伸出援手。

相反，类似病例的情况在一个小村落里立刻就会引起注意。随着陌生人数的上升，帮助相应减少。向街上遇见的跟从打招呼的冲动，去帮助对街某人的冲动，或对一个乞丐伸出的乞求之手的反应，这些自然的感情在人口膨胀的都市中衰退了。

只要打开任何一个城市居民的电话簿或通讯录，你就会发现他们真正的部落团体——那些他所熟识的人们如朋友、同事或亲戚的姓名地址。对大多数人而言，平时相识与交往者的数目，与我们远祖时期的部落成员的数目，二者极为相近。

室内装饰的隐秘需求

动物减低侵略行动的最基本方式之一就是构成“界域”。界域是界区主人的地盘，在此地他们是强者，闯入者是弱者。每块界域给予它的主人一份空间权限，这也使他们能够尊重其他人的地盘。此种系统有一项极大的优点，即它能使地位较低的个人至少在他们自己的家庭单位中能保持较高的地位。这使他们不至于被社会竞争压垮，同时可以减低他们以转移性侵略向社会寻求报复的机会。

这些人类初期的简单部落提供了两种界域：个人界域和部落界域。每个茅屋归于个人或一个家庭单位所有，每个村落则归于部落所有。

居住设计具有两项主要特色：它们提供了隐私及安全。由于有了新的隐秘处所，我们的祖先开始有时间去思索，很可能就此促成了人类的发明与科技的进步。在此种部落的围墙之内，孤独的思考和团体讨论可以同时并进。

这种部落系统至今改变很少，我们仍然遵循着古老的居所规则。如果我们的房屋结构真有任何改变的话，那就是为我们提供了一系列从最公开到最隐私的房间。

隐私的等级如下：我们在卧室具有最高的隐私权，因为那是我们休息、睡觉、穿衣、脱衣、做爱、生子、生病、死亡的地方。只有我们最亲密的人才能进入我们的卧房。其次隐私的地方是浴室和厨房。再其次，是客厅。有些人我们也许会让他们进入客厅，但却不会让他们进入我们的卧房。还有些人我们甚至连前门也不让他们进。

在这种方式之下，个人或家庭的界域被分化为一系列不同隐秘程度的空间，使我们在愈靠近内部避难所——卧房时，我们就愈感觉安适处在。如果我们朝反方向转去，穿过前门、花园、院门、走到街上，我们就变得愈来愈公开。一旦我们走到街上，我们就成了另一个新社会单元的成员，因为在这儿，我们必须分享，必须合作，这就是部落区。在这儿，我们是一个团体的成员，而不是私人个体。

我们居住的房间内部装饰的细节由三个方面决定：功能、时尚和舒适。比如说，功能促使我们决定选择一张能令我们放松身心的椅子。这俏皮话枪身农业国半是生理的，一半是心理的。我们需要一块柔软的表面让我们四肢憩息，但我们也需要一张能包容我们，仿佛我们再度成为婴儿，享受母亲双臂拥抱的椅子。这就是扶手椅为什么会有扶手的原因。

我们的居所中有许多隐藏着的舒适品——一种我们使用但不自觉的心理舒适品。我们所选择的颜色远非偶然巧合。如果进行一项大规模调查的话，很快便会发现我们在每个房间都有不同的心理需要。

有项研究调查了1500间英国住家。研究者在住宅中收集了700项有关装饰细节的资料。电脑分析结果之后，显示我们对主要房间的内部都有一个稍微不同但却很重要的颜色偏好。在卧室中我们偏爱红色，浴室蓝色，厨房橙色，客厅奶油色，玄关绿色。以心理学的观点来说，这也就表示在装饰卧房时，我们对性的考虑要比对睡眠的考虑要高。在浴室中，我们对于宁静的考虑要比对清洁的考虑要高。在厨房中，我们偏爱成熟果实的颜色；在客厅中，我们偏爱纯朴安全的颜色；在玄关，我们则偏爱自然的颜色。

逃避压力的种种方法

都市充满了压力，但真正的逃避非常罕见，极少有人愿意完全离开自己所熟悉的环境。相反，他们只停留在他们所熟悉的环境之中，追求各种想象的逃避。

总有一些无伤大雅的“白日梦”方式。他们可以透过小说、电影和电视节目来实现有刺激的生活。

有些人则寻求一些较为积极、较富创造性的方式来消除烦闷及压迫的感受。他们也许会参加某种成人游戏，变得热衷于某项运动或游戏。他们也许会选择一些特别危险的活动，像赌博或其他的冒险。他们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消除压力和痛苦。即使住在如此不自然的环境中，成千上万的人仍然以城市为家，并使得这些城市愈来愈大。因此，都市生活对人性动物来说一定具有某种强烈的吸引力。这吸引力不难看出。这些带给市民生活许多痛苦的特色也提供了一项特殊的回报：正因为糨破坏了一个小村安宁的部落环境，现代生活也使得个人能挣脱传统的束缚而允许大幅度的革新。新奇的事物在一个小村落里会显得格格不入，但在一个大城镇的刺激气氛下就显得恰好合适。在这儿，新的发明、科学和艺术都可以大行其道。

我们可以在享受都市的种种刺激事物的同时，避免都市的压力——只是要改变城市以适合人性动物的基本天性，而不是去强迫人性动物去适应城市。这就意味着提供一个更令人满意的部落环境，而又同时保留大城市令人兴奋的特色。这也意味着重新设计我们的都市。

我们不妨到开罗走一走。开罗日下交通阻塞已经延长到凌晨时刻了。但纵然充满令人窒息的紊乱，开罗仍然成功地在许多古老的地区中保持着村落的气氛。这些住宅也许紧靠在一起，但每个地区仍然高潮保持一份对人类社会活动的部落归属感。终有一天，这也会消失，然后我们就会面临《圣经》中所提到的瘟疫。

这听来也许过分夸张，但请看下列事实：任何过度拥护超过某一程度的类种都会显现出7个损伤阶段：第一，个体的心理遭受打击；第二，此项打击会引起生理的困扰；第三，这些困扰会使身体自然防御系统衰退；第四，此项衰退使得人们易于遭受细菌感染；第五，过度拥护使病菌像野火一样迅速蔓延；第六，感染恶化为时疫；第七，流行的时疫造成大量人口死亡。

这就是鼠疫来临时所发和的事。哪一年这类动物生产过剩，它们就有可能引起疾病，并疯狂地四下乱窜。它们并非像一般传闻那样去自杀，而是要耗尽体内的防御系统，直到最后的死亡。现在，虽然尚未出现这种情况，却已开始显示这方面的趋向了。那些早已不适应或被现代生活方式所弱化的人，就是最容易被病毒侵袭的人。因流行时疫而致死的人已经比所有人类战争所毁灭的人口还要多了。

当然，大部分罹患感冒的人仍然活着，但是，如果有一个更厉害、更具毁灭性的疾病产生突变，而变得像普通感冒那样容易被传染呢？我们就会看到我们宏伟繁华的城市崩溃毁灭，这是在所有世界末日的境况中最可能发生的事。我们的最佳防御之道就是保持良好的自然防御结构，不使它弱化。这也就是说，要尽量减少都市的压力。